迁越模型与就业的关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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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 消费离散性假说 ,已经唠叨过很多了(比如: 1 , 2 , 3 )旧话重提,是因为我刚刚发现它又有了新的用武之地:它能比经典理论更好的解释就业市场。

所谓消费离散性,我此前的表述是:随着个人收入的提高——无论这种提高是已经发生还是尚在憧憬之中——个人消费并非连续改善,而是在一系列生活方式中,作阶梯式的跃迁。

但近来在思考就业问题,并意识到它与生活方式之间的紧密关系之后,我觉得这个表述不好,过早的引入收入和消费概念,限制了模型的适用性和解释力;看上去更贴切的是:个人在憧憬和安排未来生活时,是将资产、消费、职业、闲暇,捆在一起考虑的。

对于个人,职业不仅是一种收入来源,也是构成其生活方式的重要部分,并且,职业与生活方式之间存在兼容性问题;因此,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:某人为了获得维持当前生活方式所需收入,接受一种与该生活方式不兼容的职业,或者,某人从某种职业中获取的收入,使他迁越至另一种更高阶生活方式,但同时他仍保留该份与新生活方式不兼容的职业。

显然,从经典理论是得不出这样的约束的,而按先前的表述,我的假说也得不出;所以,离散性假说更恰当的表述是:个人总是努力获取所需的能力,以便在一系列生活方式中,使自己尽可能迁越至更高阶的一种,或不跌落到更低阶的一种。(这里暗含了一个假定:全部生活方式构成一个有向集)

民工荒越闹越凶的同时,大学生失业率也在提高,这是因为他们对生活方式抱有较高的期待,甚至,大学生的身份让他们感觉自己已经身在较高阶的生活方式之中,接受一份蓝领工作将是一种“跌落”。

那些在金融危机中失业的交易员和工程师,宁可忍受一年半载的失业,也不会接受一份清洁工的工作,这不仅是因为他们不甘在阶梯上跌落,更是因为他们不愿自己的履历染上污点,因为雇主和邻居一样,习惯于通过在阶梯上所处的位置来评估他人,因此,生活方式,与其说是自己享用的,不如说是给别人看的——当然,我们已被基因组(还有meme组)设计的好像很会享受这些生活方式了。

如果上述分析是对的,那么我们顺便可以对政府就业政策作出一个判断了:失业救济将抬高失业率,且抬高的程度远比经典理论所能预见的更大。

一位曾经富有如今失业的工程师,在被迫接受一份低等职业并接受跌落到低阶生活方式的命运之前,有许多办法可以避免或推迟这一厄运:动用储蓄、借钱、出售并回租不动产、在现有生活方式所能允许的限度之内缩减消费、偷偷摸摸的在现有生活方式所能允许的限度之外缩减消费(现代城市生活使得这种隐瞒比古代更加容易),用山寨货冒充奢侈品,等等。

只有穷尽所有这些手段,仍无法维持时,他才会接受低等工作,显然,失业救济将推迟这一时刻的到来,因而抬高了失业率。